月卮言

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

少年游

——写在北大培文夏令营之后

·前言:八天时间 赴一场未知的约会

斟酌许久,还是觉得这个题目欠了点什么。笔下文字的单薄,这个时候方显了出来。

我与北大培文夏令营,缘起于老师交到手里的一张绿色的宣传资料,作结于一张鲜红的优秀营员证书。今天重新从西苑坐地铁离开,掏出八天前办的地铁卡,发现这八天以来的记忆尽数活泛在那里。燕北园学生宿舍。国关食堂。二放和四放。点点滴滴。

这八天我难得拿出认真的态度,一本营员笔记用双色笔记得密密麻麻,日记每天都是满满一页纸。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必得好好珍惜。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还是这样潦草。

今早踏上归途时是凌晨五点多,天已蒙蒙亮。一行四十五人浩浩荡荡向地铁站进发,齐刷刷的原谅色。离开前没有叫醒两个广东室友说再见,只留下一张纸条。

那么就是这样了,我对自己说。

八天。北京的种种面貌,竟都看了一个遍。晨阳与岁晚。启明与长庚。凉风与艳阳,初升的朝日、晚烧的彤云、灯影里的暮雨。可谓是没留下什么遗憾。

提笔写下,就好像是重历八天来的种种。

只是这支笔,不知能不能写好我们的故事。

请允我姑且一试。

 

·小姐姐群里的小姐姐很可爱

第一天报道的时候,大厅里挤满了人,南方口音北方口音交织在一起。和鑫洁、白雨调在一个宿舍,然后在下午四点的阳光里葛优瘫在床上,等着吃饭。

一个宿舍五个人,我们只有三个。等了很久不见有人,我们以为大概我们三个是要相依为命了。跟有共同兴趣的人聊天还是很有意思的,我又能说,三个人倒也不寂寞。

晚上吃饭回来,新认识的广东妹子吴睿就搂着另外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的肩膀,笑着跟我们说:“你们在一个宿舍!”

208第一次聚齐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与思芸和晓琳,也在这个时候算是真正认识了。

后来从吴睿的嘴里得知,晓琳竟然是一个“话痨”,这让我感到很吃惊。因为那天晚上我们说的全部的话,就是互相交换姓名。像我脸皮这么厚的人尚保留了一点疏离与矜持,她们更不用说。十一点多就熄了灯,那是我们这八天,睡得最早的一次……

熟络起来是在第三天,把我们联系起来的话题是:吃。

从她们的广式早茶聊起,聊一聊各地的小吃。后来越来越接地气,最终变成糖醋里脊、老厨白菜、肉末粉条、黄河鲤鱼、九转大肠等等。我们随口一说的山东家常菜,思芸竟然还要在手机上记下来,真是太可爱了。我们几个都是吃食堂的饭菜倒了胃口,半夜三更聊起这个,口水流出去有三尺长。

之后话题一转,忽然就变成了“你们喜不喜欢看漂亮小姐姐”。

瞬间宿舍的气氛就被点燃了。我的手机刚装上微信(因为我发现广东的朋友们很多不用QQ,sad),第一个群聊就是晓琳建的“小姐姐群”。我们最初的数十条消息,竟然都是小姐姐的照片(还是用流量)。我那天晚上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见到漂亮小姐姐会激动到脸红心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共性。

“今晚定外卖吗?”

“吃什么样的披萨?”

“哇辣个小姐姐好漂亮!”

这大概就是小姐姐群里的日常。而思芸和晓琳也真正放飞了自我,我们在208宿舍各种high,天天晚上到十二点以后,亢奋到睡不着。倒数第二天晚上我们用思芸的拍立得照了两张照片,看着上面模糊的人影一点点变清晰,兴奋地大喊大叫。随后两张照片分开,我、鑫洁、白雨保存一张,思芸和晓琳保存一张。

我曾在某天的日记里写:“鑫洁、白雨、思芸、晓琳都是很好的女孩呀。”

收到思芸的明信片的时候,我竟有种久违的感动与欣喜。她在明信片里写她的小名也叫萌萌,真是,神奇。

遗憾就是我们早上走得太早,没能说一句再见。

不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你们说是吗?

 

·我的人文二班

其实夏令营分班这个东西,并没什么实际意义的。

只不过就是按照报名先后顺序,把五十来个人分到一个班里,配上两个辅导员。而我所分到的班级,代号是“人文二班”。

第一天晚上去开会,我和表姐坐在靠边的位置,聚精会神地(没有啦,其实是在开小差聊天哈哈哈)听负责人在讲台上说废话。这时我们二班的辅导员之一忽然蹭了过来。后来我知道他是98年的,可以叫做“小哥哥”,在国关读大一。

就听见他一腔怨念:“哎你们分在这个班还算好的,如果分到三班,你看看,天天看辅导员秀恩爱。”

我和表姐装作不懂:“啊,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三班的两个辅导员越发腻歪。小哥哥一脸欲哭无泪:“这还用说吗……狗粮很好吃吗同学。”

我和表姐笑成智障。

第二天我们的辅导员小姐姐现身,那可绝对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很自豪地说,我们人文二班的小姐姐,绝对是所有辅导员里面最漂亮的。穿着宽大的营服也盖不住女神气质,站在那里温文尔雅,婉兮清扬,我都可以写出一首诗。而且是北师大的,绝对学霸。

于是二班的同学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听小姐姐的话,然后怼小哥哥。比如209宿舍深夜在群里发消息:

“这么晚了老师还不睡?”

小哥哥回:“今晚准备通宵,嗨起来。”

“哦,年纪大了注意肾。”

“……先不说了,我的手机只剩98%的电了。”

这就是我们的小哥哥so sad的日常。整个班级氛围非常融洽,小哥哥被怼痛并快乐着。

不过我们班的辅导员,也一定是最负责任的。98年的小哥哥小姐姐在这八天里担起了监护人的重任,别的班队都没站齐带着就走,而我们班会一遍一遍查人数,直到人齐为止。最后写给小哥哥小姐姐的明信片,其实是想表示感谢。

坐上回程的火车,我在群里发了一条微信:“山东的我们离开了,我们有缘再见。”

底下就有了几条回复:

“拜拜啦。”

“一路顺风。”

 

·虽然不在未名湖畔 但国关也可好读书

我们的课程,这是一定要写的部分。

虽然最后我们抱怨“听讲座听到想吐”,但自认这一趟还真是获益匪浅。无论是实用性的还是学术性的,只要是讲座,我都记了详细的笔记。今晚跟妈妈汇报,拿着笔记也可讲得头头是道。

温儒敏老师、何怀宏老师、陈旭光老师、张晓波老师,这些大师级的人物放在平常,别说听他们的课,就是见一面都很难。而如今他们以我们能够碰触的高度,给我们讲了一堂又一堂精彩的课。我们在这里思考一些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譬如阅读是不是一定要指向写作。譬如《理想国》中四个隐喻的含义。譬如“创意写作”何为。譬如“为什么是雄安新区”。汉语言文学、哲学、艺术、历史、地理无所不包,课堂容量之大是我们从未想象。而课后留下的东西,更是能让我们受用终身。

记得听完哲学课的那天下午,我们花了一下午进行辩论,辩题是“是不是所有的人得到了隐形衣之后,都会做自己之前不敢做的恶事”。换言之,就是绝对权力是不是一定导致绝对腐败。两个麦克风分别在两边队员手中走马灯般传递,有的从容不迫,有的语出惊人。

唇枪舌剑,那是思想的碰撞。

陈旭光老师放给我们的电影,打算回来自己找找看一下,并且尝试写微影评。当时在二放灯光很暗,而且电影是原声,没有中文字幕,我很欣喜地发现,如果认真听,大体意思我还是能听懂的。微影评也能出书——这真的刷新了我对于文学作品的认知。

现在回想起来,教授们的谆谆教诲仍在耳畔。“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拄长天”,这是杨昌济对于自己人生志向的定位。而如今的巍巍北大,百年学府,自也不乏如此良师。

若来日得师如此,“则吾愿足矣”。

 

·燕园是梦

之前去过北大一次。那次是冬天,未名湖上落雪纷纷。而我年龄尚小,并不记得很多。

所以这一次就当是一个全新的样子,走进去。

我们下午四点才到北大,但这也不能影响我们的兴致。那天是一个雨后初晴的艳阳天,温度不高,但阳光耀眼非常。从东门进去,开启我们的北大之旅。

由北大学生领路,我们一路向西,顶着尚且晶明的阳光。碧空如洗,飞起飘絮样的白云缕缕。校园里的建筑是新的,可是融合进了很多中国的元素,在高远的天空下显得分外动人。东西方不同的文化,在这里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兼容并包,这也是好几位给我们讲课的北大人一直引以为傲的理念。

我和吴睿全程紧跟北大负责解说的小哥哥,照相什么的全扔给表姐好了。小哥哥个子不高,但对于北大的各位名人熟悉非常,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自有一种从容淡定的风度。

一湖如镜,与博雅塔遥相呼应,传说中的“一塔湖图”,北大最著名的一景。山边小道,是简约的青石子路。路旁草木苁蓉,空气中翻起幽微的草木气息,正是雨后新晴的味道。耳畔惠风畅畅,天里流云容容。在这响晴的一日逛北大,也是我们的幸运。

说是不当真,但怎么可能不当真?这可是北大啊。我们在心里默念,如果有一天能来这里……

我是说如果,如果的话。

从小到大,燕园大概是我做过的最美也最不可及的梦了。中国千千万万学子,哪一个不向往?纵然别的国家还有比北大综合排名靠前的学校,可这里,对于每一个中国学子来说,都是殿堂。那种朴素的、原始的希冀与情愫,也该当珍而重之。

幸而还有来日,我在燕园的门口欣慰而庆幸地想到。

 

·三年等待 最终没有辜负

虽然8月1号已经按捺不住写了一篇文章表白,可那毕竟是手机打的,粗制滥造到一定程度。那么好了,我又要开始掰着指头说一说那些关于成语大会的种种了。

开营第二天早上,就是敏叔讲课。早在25号下午看到日程表的时候我就尽职尽责地给宿舍的小伙伴们剧透了一把,具体内容呢就是关于我所熟悉的老师。第二天中午我回到宿舍,得意地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彭敏真的讲得好有意思啊啊啊”。

那天上午一局飞花令,虽然我们是最终的获胜方,但三百余人对人家一个,胜之不武。敏叔的表现真是让我们叹为观止,以一人对三百多人却数十个回合不落下风,脱口说出的诗句大多都是我们闻所未闻。而底下的同学们说出来的好多都感觉很熟悉,想一想不是初中就是高中语文教材上的必备篇目。最后我们赢了,但掌声也是出自真心。

后来就莫名变成聊天大会,敏叔给我们讲他苦寻女友而不得的惨痛经历,或者是小的时候跟小伙伴们“沆瀣一气”从学校图书馆偷书的种种。现场笑声不断,课堂效果好到没话说。课堂结束之后熬夜打王者的白雨两眼放光地向我们汇报:“我今天听课竟然没打瞌睡!!”

我入成语大会的坑是在14年,拖我入坑的竟然是我的初中政治老师,无奈脸。而她给我们看的视频,就是那次六词速度赛,惊艳的四十二秒。(我终于把话题引到这里了,为自己鼓掌。)

回来之后看了看“12刻拾字”里的文章,里面有一句对于帆姐的形容是“颜值恒久在线,状态永远饱满”——接下来的一句就是,“却也承受着你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巨大的工作量”。

那天她的课金句频出,签名的时候一个女生在我后面大笑着谈论那句“可能是他瞎呀”。本来我挺庆幸我跟思芸晓琳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山东口音稍改好不容易洋气了点,结果那天听了一天课(上午胡亚飞老师讲课),口音马上杀了回来,甚至直接跳过了山东,奔着东北去了,真是个令人忧伤的故事。

所以那天看到她转发我的微博所说的话的时候,我几乎是诧异的。

——看不出来呀。讲台上的她一直是笑着的,在我们乱成一锅粥各种求签名求合照的时候更是有着惊人的耐心。一下午帆姐收获迷妹迷弟无数,鑫洁回去信誓旦旦地承诺:“如果是小帆老师教我语文,我一定好好写语文作业。”

“不要把情绪带进课堂。”作为一个工作二十余年的语文老师,我妈提出这样一条,作为衡量一个好老师的标准之一。

因此我们也没法说什么,只有一次比一次热烈的掌声,与一拥而上的“过度”的热情,作为对好老师的感激与赞叹。

“间歇性壮志凌云,持续性混吃等死”,这是我平常的状态。但当我看完她在12刻拾字里的文章的时候,禁不住百感交集。

总有那么一些人,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胡亚飞老师戏称“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那你还努力啥呀”。而也总是这样一些人,给我带来醍醐灌顶般的感受。真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要对我说‘还回来好不好’,因为人生何处不相逢,岂在一朝一夕。”

手机里几张照片,本子上一个颇有几分潇洒的签名,与整整两页双色笔记。我在日记里写道,“我这夙愿得偿的一下午啊”。

至此,我与成语大会真正缘满。

 

·后记:有缘人啊 我们来日再会

回来之后好像落下后遗症若干。比如习惯性地想翻开营员手册记日记,却发现已经没有一页空白。比如习惯性地把自己当天的衣服洗净,却忽然发现洗衣机就在旁边。比如出门之前习惯性地找手提袋,却发现袋子里没有什么可放的东西。

若说这八天的话,我想——

我希望回到8月2号黄昏,我和小伙伴们吃着拉面躲雨的那一刻;

我希望回到8月1号下午,帆姐惊艳出场的那一刻;

我希望回到7月30号晚上,晓琳拎回我们点的外卖的那一刻;

我希望回到7月29号下车,走进北大校门的那一刻;

我希望回到7月27号的飞花令,我们为敏叔倒数的那一刻;

我希望回到7月26号清晨,温儒敏教授走进二放的那一刻;

……

我在黑暗里闭着眼睛,发现这些记忆这样的鲜活可亲。听了几节课,涨了一些见识,圆了几个梦,认识了三五好友,这是我的北京之行——人生难求圆满,但些小缺憾也显得温柔。

然后我自阖起的双眼里,见到——

7月25号的晚上,我、鑫洁、白雨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吴睿搂着陌生女孩的肩膀向我们介绍。

思芸和晓琳一笑,然后一切就自然发生。

我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手里捏着两张车票——淄博到北京一张,北京到淄博一张。在手机上敲下:“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虽只八天,像是一生。”

忽然想起北京高到没朋友的物价。然后就在心里暗暗想,回去以后要喝大张店八块钱一杯的奶茶。

结交一言重,相期千里至。在最恣意的年纪里,只身赴约,作一场真正的少年游。

我释然一笑,最后打出一行字:

“有缘人啊,我们来日再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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